Twitter:一个巨头的沉沦自媒体
周二,Twitter 公司发布了新一季度的财务报表,亏损一亿三千万美元,再一次予以投资者重击。而最糟糕还在后面——本年 Twitter 公司的同名产品没有增加任何有影响力的用户。
Twitter 的股票在这个消息公布后怒跌 10 个百分点。
两年前 Twitter 上市后它的投资者就很少考虑它的前景了。Twitter 用户似乎也习惯了它的样子,有 3 亿用户每天会对其他人 140 字的文字更新感兴趣,其实挺好了。
目前有两个实体称为 Twitter,一个是位于旧金山的公司,另一个就是社交网络产品,他们并不是完全分离的。且无论 Twitter 公司有什么新创新、新举动,仿佛都离不开 Twitter 的影子。当一个网络产品成为公司正在成长时的最大障碍,会怎么样呢?
谈 Twitter 是件蛮有难度的事,之前我试图和我的同事 Adrienne LaFrance 描述 2014 年 4 月版的英文 Twitter 和再之前的有什么不同,但好像讲不太清楚。不过我觉得我们意识到了社交网络已经步入尴尬的中年,Instagram 大概是唯一一个人们还没玩腻的社交网络产品。
不过我还是决定充满偏见地就这个 3 亿人脑海里的疑惑谈谈感受。我很喜欢加拿大学者 Bonnie Stewart 提出的关于 Twitter 之变的观点,我觉得他的观点很好地解释了 Twitter 这么难吸引新用户,尤其是在美国。同时,我也觉得这能帮助我们理解 Instagram(以及 Vine,Pinterest 等)比 Twitter 好玩多了的原因。
为了能好好谈 Stewart 的观点,我们首先得了解传播学媒介环境学派的教授 Walter J. Ong 在 20 世纪发表的理论。
一提起 Walter J. Ong,大家总是会先想到那一大串职称。Ong 是美国圣路易斯大学的教授,也是一位宗教历史学家。他担任过一年现代语言协会的主席,曾是 Marshall McLuhan 的学生。从 23 起直到 91 岁(2003 年)逝世,他都一直在做或者准备做一位牧师。
Ong 把学术重点聚焦在人类社会从口头到书面的转变: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分享从面对面开口说话讲故事转变为写信、发信息、浏览印刷品。他的作品将这两种文化之间的不同进行了归类:口语仅仅将词汇视为声音与动作,注重记忆,与人的现实生活紧密相连。而在书面文化中,词汇是可视的,因此语言可以变得更加抽象,从记忆中解放出来的修饰语也可以变得更富有条理(我把大师的著作概括成这个样子似乎有点对不住他)。
Ong 同时也把那个理论用到了当代,他把利用诸如收音机和电视这样无需文字的新科技的沟通方式称为“二度口语”,他认为“二度口语”是 20 世纪最伟大的传媒现象。
当互联网上位后,二度口语的风头听起来没以前那么盛了。我们通常不会用网络语音交流,而是打字发信息。口语交流最重要的特征之一就是它的即时性:对话之间没有时间停顿。而如今在线聊天也常常带有即时性。Ong 在他晚年的一次采访中谈到:“将口语文本化用以交流和用口语交流一样已经载入史册了。”总而言之,我们在网络上用文字交流(不管是 Twitter 还是 Slack)就像我们正在面对面交流一样。
你会如何描述这种新奇的结合体,拥有和口语一样短暂的即时性的文字文化?Onge 提出了一个“二度文本”概念。Twitter 就是一个典型例子。尽管有人说 Twitter 模仿了人类面对面交流的模式,但实际上 Twitter 让用户能够在不同的时间看到相同的文字,这正是文字的不朽性质。尽管每条推文看起来很随意,就像口头聊天一样轻松,但它仍然带有文字的清晰性、条理性以及永久性等特质。
现在我们来谈谈 Bonnie Stewart,尽管她专门研究 Twitter,但我觉得她的研究成果并不仅仅局限在 Twitter 上,而有着更深远的意义。我第一次读到她的文章是在 2014 年 9 月,而在今年 4 月,她把那篇文章扩充了,分析得更加透彻。
接下来我摘录一些内容并附上注释。以前,Twitter 依赖用户的参与,这种模式需要用户同时进行产出与消费,也就是说,用户既要自己发东西,也要看别人发的东西,“观众和产出者的角色是相互转换的”。但随着使用 Twitter 的人越来越多,这种模式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这种很大程度需要用户参与的媒介总是让人有些忧虑。随着越来越多的亚文化被塞到 Twitter 这样置身于光天化日下的主流平台上,它也就逐渐开始衰落了。每个人手中都擎着他人的头,一切都越来越沉重,达摩克利斯之剑正等待那个即将遭遇重击的诱饵。
口语习惯和书面习惯之间的平衡得到了强调。她写道:“Twitter 的衰败和这些用户参与式的媒介的衰败一样,这已经成为充满竞争的一个领域。这些口头化的文字似乎快要和传统纸媒一样有分量了。”
换句话说,在 Twitter 上人们讨论一些不长久的话题。他们的言论会被局外人看作是明确的政治立场声明。因为政治话题总是很有哗众取宠的效果,所以人们站队站得乐此不疲。
研究数字空间的人类学家说当下在线沟通的主要问题是“语境崩塌”。当你与人面对面交流时,你可以通过对方的反应来感知自己说的东西是否得当。但当你用写(包括制作视频和一些推送)的方式时,你制造的信息可以流向地球上的任意角落,被每个人阅读,一瞬间你就有了许多原本你一辈子也不会打交道的读者。
这其实并不是语境崩塌。崩塌的不是那些听众和期待,而是对基于口语和印刷媒体的期待。这是繁荣发展的互联网所带来的口头化文字的结果,是一种交融。
我喜欢 Stewart 的研究成果不止是因为她指出了这个机制,还因为她指出这种交融是塑造今天互联网的一股力量,而非简单的指责。正如她写的:
不管 Twitter 是不是要完,它都是目前发表尖锐事物最好的平台(Facebook 那些算法过滤器让它在这个领域非常失败),比如 #Ferguson protests to media visibility 标签下的那些内容,Twitter 是个很好的发声渠道。
Twitter 也允许每个普通人就任何事物大发评论,边缘人群也能在这里找到归属,像妇女或者有色人种这样的弱势群体可以在这里说现实生活中不敢说的话,现实生活中解决无门的不公平事件如果能在 Twitter 上激起波澜,结果就会有所不同。
Stewart 把边缘群体利用 Twitter 发声这种现象称为“战术推”。战术推帮助了民权运动和新法西斯那帮人,而其他媒体上并没有这么明显得现象。
还有其他东西在 Twitter 上融合吗?当然有。公开和私人的界限变得模糊,专业和业余也不再那么有区分度,我甚至觉得主观性和客观性也被混在一起了。但 Twitter 毕竟只是个在线空间,很长时间以来都在探索口头语言和书面文字之间的张力与可能性。
这种张力也解释了那些更视觉化的媒介为什么比文本媒介更生动有趣。Vine、Pinterest、Instagram 不依赖文字,也就没有文字层面那些复杂的东西。图像本身就已经够直接够形象了,很难再做什么融合,也就比较纯粹。
当我给 Stewart 发邮件谈了这些观点后,她表示她也不能确定。
“我觉得对平台的文化基准还有很多要做的工作,尤其是用途与监管。”她说道:“我不确定 Twitter 的不稳定性和它与书面文字的紧密程度有多少关系。”
她继续道:
我觉得需要加强可视化。Twitter 的标签让大家能聚在一起讨论感兴趣的话题,但这些话题始终很有限很分散,没能好好串起来。这个空间里的语境是分崩离析的,所有的思想似乎都可以放大以一篇 Buzzfeed 的文章替代。在 Twitter 上我时常很谨慎,因为我觉得世界好像并不需要我对我并不是很了解的东西插话。Twitter 的承载力让它有很大的影响力,在这个空间里能做很多事,很有挑战性。
在这篇文章的最后我来插播几段数据:去年,群众对 Twitter 的吐槽“我不想知道别人午饭都吃了什么”开始慢慢转变为“我不想让每个人都看见我说了什么”,群众意识到这点了,这其实也正是 Twitter 的问题所在。像 Moments 这样的新功能(把文字、图片、和视频 tweets 做成合集)并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说实话,我也不确定该怎么做才能解决这个问题。但我想知道 Twitter 有没有打算减少一点大杂烩的感觉。比如说可以把推文权限划为公开和朋友可见两种,把推文内容分为“口语化”和“书面化”两种。Twitter 虽说可以锁账号,但页面依然是公开的。推文可以设置浏览权限的功能想必能满足许多用户的需求,新用户或许也能因此减少对发推暴露在公众下的恐惧。
也可能做什么都没有用,毕竟没有什么事物能保证永远繁荣成长,所有的公司和社群最后都躲不开分崩离析的命运。有些企业在危机之上如履薄冰挣扎多年,最后筋疲力竭,伤痕累累,只剩下个别部分因惯性而幸存,而非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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