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互联网更平等”，四年前，扎克伯格豪言，要让全世界人民免费用上Wifi。不过，第三世界的广东群众并不买账，在印度，这一计划Facebook被指责搞“数字殖民主义”，被当局叫停。此后，Facebook还主动在缅甸悄然关停了该服务。
不过，面对新兴国家庞大的用户群，Facebook“贼心不死”，低调重启免费WIFI计划。
志象网获悉，从2018年6月开始，Facebook在印度推行它的Express WiFi计划。这次，它显然学乖了，非常低调，扎克伯格也没再出来发表类似“让互联网更平等”的言论。
谷歌半年前就开始在印度的火车站布局免费WiFi，印度政府也规划了自己的免费WiFi网络。
三足鼎立，鹿死谁手，战争的号角才刚刚吹响。
农村包围城市
想象一下：城市生活让在德里工作的库马尔疲惫不堪，急需一个喘息的空间，于是他决定去度假。他整理好背包，朝大山进发。然而不幸的是，随着他离城市越来越远，网络信号也越来越差，最后彻底断网。毕竟，印度的4G网络铺设还在“城市包围农村”的过程中。
没了手机信号，他如同置身孤岛，不能依靠导航来给他指路，只好听天由命。他停在一个茶馆小憩，试图确定自己的方位，啜了一口茶，瞥到了墙上“Facebook Express WiFi”的标志，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他给了店主10卢比，买了一个小时上网时间，用WiFi下载了到目的地所需的地图，还下载了一些开车时听的音乐，之后重新上路。
这就是Facebook试图在印度市场讲述的故事。
近年来印度的4G网络发展迅猛，网络服务却仍有空间。虽然由电信巨头Jio提供免费4G所驱动的流量风暴还在持续，但真实的情况仍旧不容乐观。Airtel、Vodafone和Idea Cellular等主要电信运营商仍然无法说服用户放弃2G用4G。
截至2018年3月，Airtel大约3.04亿用户中仍有70%在使用2G网络。Idea1.945亿的用户里，4G用户占比也仅为24.06%。
除此之外，城乡差距也非常惊人。印度电信监管局（TRAI）2017年12月的数据中显示，在印度的4.46亿互联网用户中，仅有1.32亿人是农村人口。而2011年的人口普查结果表明，印度的农村人口比城市人口的两倍还多。
很显然，这是一个等待被填补的真空地带，Facebook认为Express WiFi是解决方案。
这并不是Facebook的第一次尝试。它的上一次尝试，是为包括印度在内的20多个发展中国家提供Free Basics免费网络基础服务，它在各国与本地运营商合作，用户通过internet.org应用程序，即可免流量费使用Facebook和其它几项网络服务，包括AccuWeather（美国）、强生旗下的 BabyCenter、BBC 新闻、ESPN（美国）、搜索服务Bing等。
它只提供有限的免费网络，用户如果要从Bing搜索跳转到搜索结果，则需要支付流量费用。更受指摘的是，它本地化的程度不足，大多数的第三方服务来自美国私营公司，被抗议者称为“数字殖民主义”。此外，它还收集了大量的用户数据。
最终，Free Basics在违反网络中立原则的批评风暴中宣告失败。2016年2月，印度电信监管局在持续不断的公众抗议后将其关停。
Facebook野心“优雅”
但Facebook的野心无法被叫停。
在印度，Facebook的活跃用户数已经超过了美国，成为了Facebook最大的根据地，占了全球用户总数的11%。但2.41亿的数字与印度超过13亿的人口相比，显然还存在很大增长空间。
无法进入中国市场，要服务更多人，Facebook别无选择，将网络覆盖到电信商还未染指的市场。
Free Basics被叫停后几个月，Express WiFi的试点项目就启动了，它与Free Basics一脉相承，也是为了提升互联网的接入率，为更多无法上网的印度人提供网络服务。Facebook计划与“运营商、互联网服务提供商和本地企业家”合作，在印度建立2万多个网络热点，让用户使用无线网络。
2017年5月低调推出之后，它一直没有太大动作，但根据印度媒体The Ken报道，今年第二季度和第三季度，Express WiFi服务将被加速推进。
但它已经慢人一步。当Facebook宣布其Express WIFI试点项目开始启动时，谷歌的Railwire项目（在火车站提供公共WiFi）已经超过半年，到现在已经覆盖了全国400个火车站。
“Facebook一直在试图搞明白WiFi热点配置中什么可行、什么不可行，这已经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就目前而言，WiFi热点部署的数量依旧很少。”Ruckus Networks的负责人Sudarshan Boosupalli说。
Ruckus为大型WiFi区域配置硬件和软件，参与了谷歌的RailWire项目。“到了现在，他们才才开始认真考虑在第二季度和第三季度推出数千个接入点。”他补充道。
在Facebook推出Express WiFi后不久，政府也采取了行动。去年7月，印度电信管理局推出了一个名为“Wi-Fi接入网络接口”（WANI）的可兼容公共WiFi系统，并展开试点。
印度电信监管局的主席RS Sharma将其与UPI（统一支付接口）相提并论：“UPI是面向支付生态体系的，而这个框架（WANI）则是面向WiFi热点生态体系。”试点中，有八家公司在不同地区提供了近600个WiFi网络。WANI还打算接入Aadhaar Know-Your-Customer（虹膜身份验证）来访问UPI界面以支付WiFi费用。
德里和班加罗尔的试点项目结束后，印度电信监管局建议，机场、火车站、巴士站等所有公共场所的WiFi热点都要参照WANI。
我们从Bharat BillPay（印度国家支付公司建立的统一支付平台）和BHIM（印度国家支付公司的APP）的命运中不难发现，在印度，政府支持的平台往往会享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那么，Facebook的Express WiFi是否注定只能活在WANI的阴影下，还是能够创造自己的价值？更关键的问题在于，Express WiFi提供的服务并不仅局限在Facebook的生态系统内（Free Basics只能访问Facebook一个社交网络），它推动Express WiFi计划的真正动机究竟是什么？
闷声发大财？
吸取Free Basics的教训，Facebook这次不提供自己的平台，自己不提供免费网络，只充当本地网络和互联网服务提供商（ISP）的“搬运工”。
此前Facebook的一位发言人表示，他们分别与古吉拉特邦的Tikona、拉贾斯坦邦的LMES、北阿坎德邦的AirJaldi、梅加拉亚邦的Shaildhar和北方邦的Netvision等互联网服务提供商合作，在当地提供服务。
2017年5月，Airtel曾表示，它将帮助Facebook建立2万多个热点，作为Express WiFi的一部分。此外，国有电信公司BSNL也Facebook与签署了谅解备忘录，为该项目提供回程频谱或带宽。
“他们已经在每个小城市确定了一家大型宽带提供商。”一位知情高管对The Ken说，“Facebook正在做的是把这些服务商聚合起来，告诉他们‘你有一个我感兴趣的客户群，你让我接触到这些人，我来帮助你提供更快的互联网服务’。”
到目前为止，Tikona是Express WiFi上唯一一个可用的网络服务商。但Facebook声称，目前有1000个热点处在运行状态。The Ken拿到的内部文件显示，Express WiFi计划推出三款产品：
零售模式：用户可以购买不同时长的充值优惠券，其使用时长从一天、一周、一月至一年不等，用户可以在当地药店、水果店、健身房等地使用网络。
家庭WiFi：允许用户使用ExpressWiFi的网络访问路由器。
为咖啡馆等企业提供的产品。
这些产品不是由Facebook首创的。
Tikona的产品和营销负责人Himanshu Chauhan说，“正在推行的三种产品是我们的商业模式，不是Facebook的。”他补充说，Facebook和网络服务商之间存在商业协议，“一部分我们与Facebook分成，一部分我们自己保留。我想，过一段时间，共享比例可能会发生变化和调整。”
“我们与运营商之间的收入分成协议，让我们能在网络扩张方面加大投资力度，但我们无法讨论与运营商协议的具体情况。”Facebook回应称。
Chauhan还介绍了Tikona的零售模式：“充值包从10卢比到1999卢比不等，他们（商家）出售它（充值包）将获得大约10%的佣金。”
但这门生意并不简单，原因在于网络质量难以保证。
电信频谱频率可以分为两类：许可和未许可。许可频谱包括电视、无线电、3G或4G等电波的各种商业应用。无需许可的频谱就是所有人都可以获得的频谱，被广泛使用在从耳机、对讲机到电脑的无线连接等各种场景，网络服务商也借此来“创新”提供无线热点服务。
Tikona就是其中之一。它的工作原理是这样的：Tikona在一个区域安装一个能够覆盖1公里的区域的hubsite（实质上是一个传输WiFi的巨大热点）。每个位于此覆盖区内的用户只需打开手机WiFi，他们就会看到Tikona提供的公共网络。
用户连接到WiFi网络后，就可以跳转到登录页面，或Express WiFi的APP，输入电话号码访问互联网，就像你在星巴克或机场那样。用户可以免费使用125 M的数据，之后则需要付费。
听上去简单易行，但其实不然。Tikona网络用的是无需许可的频谱，因为人人可接入，无许可频谱非常拥挤，很容易受到来自多个用户的干扰，这就会降低网络连接速度。另外，Tikona自己的设备也有局限性。综合而言，Tikona只能达到约30 Mbps的可用带宽，如果使用的用户更多，速度将会更慢。
这门生意很有挑战性，但显然，Tikona认为这是值得的，毕竟收益巨大。但Facebook能从中获得什么呢？
数据金矿
除了与Express WiFi分成充值收入之外，似乎仍然是网络服务商掌握主要的控制权。“我们获取和维系客户，我们控制着端到端的闭环，就包括了从网络维护到客户维护都是我们做的。”Chauhan一语道破，“Facebook有一个长期的战略，数据才是他们的业务。”
Tikona表示，它们不会与Facebook分享用户的个人手机号码，也不允许Facebook获取其用户访问的网站列表。Chauhan说：“这在法律上是不允许的，印度电信监管局的政策不允许共享电话号码。”
Facebook也对此表示确认：“用户使用服务提供商的应用程序来注册并充值他们的账户。Facebook不会存储运营商收集的个人信息。”
然而，Facebook的Express WiFi应用确实收集了一些信息，以帮助合作的网络服务商优化其服务。
Facebook称，“为了帮助我们的合作伙伴了解网络质量并改善服务，APP在连接到热点时收集了有关信号强度的信息。Facebook存储这些信息时并不显示任何个人信息（会以匿名形式呈现），以便运营商分析其服务质量。”
除了Express WiFi的收入分成外，Facebook对该项目的兴趣还来源于两个因素。
首先，虽然它并不像Free Basics那样“赤裸裸”推广Facebook，但如果更多人的连接到互联网，那么他们中的一些人将会自然地开始使用Facebook。
更重要的是，Facebook其实也是一家广告公司。它400亿美元全球收入中，广告占了97%。简而言之，Facebook是想通过Express WiFi来获得更多的广告客户。这就是真正的价值所在。
Chauhan透露，Facebook建立了一个软件层来监控零售商的情况。“这就像一个仪表板，我们可以看到有多少人在使用零售包，充值情况如何，哪种充值包最受欢迎等。我们能看到所有这些细节。”
谷歌在RailTel也构建了类似的软件层。“从本质上讲，为了更具有可持续性，我们所采用的模式就是广告。在RailTel上，您可以看到登录页面上有广告，而广告收入将推动WiFi的发展。”谷歌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说。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说，Facebook将这些零售商视为广告的潜在客户。她说：“可能会有非常小的企业，也许是一个家庭手工业或其他，他们将能够在Facebook上投放广告，这将是Facebook的收入。”
为此，Facebook还于去年11月上线了数字培训中心，来帮助印度企业实现互联网+。这些课程教企业如何为他们的活动创建主页，以及如何创建自定义网址等。别忘了，Facebook一直在通过调整算法来减少公共主页的自然浏览率，如果小企业想要更多的浏览量，Facebook就会要求他们为此支付广告费。
这才是Express WiFi为Facebook带来的真正机遇。
【钛媒体作者介绍：作者：赵劼、罗瑞垚；本文原创首发于志象网微信公众号（ID：passagegro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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